農莊里的童話
羈鳥戀舊林,池魚思故淵。租地卸甲灘,守拙歸園田。復墾三十畝,陋室筑三間。榆柳蔭后檐,橘林立堂前。也許我從小聞慣了鄉村炊煙的味道,也許聽慣了竹籬邊的雞鳴狗吠聲。在外漂泊多年,總覺得城里不是我向往的歸宿地。
三年前,我跑的公交線外一條砂礫路面需硬化改造,全線停運一半車輛,輪休休息時,經朋友介紹承包二公頃肥沃土地,建了一個小農莊。
此地位于古洞庭西汊淺水灘。南宋年間,朝廷派宰相張浚親臨督戰,岳飛掛帥,于公元1135年6月率精銳數十萬之眾剿滅洞庭王楊幺,水陸并進數日,人疲馬倦,一日行至此處卸甲休整,故此地叫卸甲洲。文革中,年年開荒墾田,當地農民在勞作時挖出劍戟兵器無數。
這里曾是一片橘樹林。
我想在這塊神秘的土壤里種下我的童話、種下我的希望、種下我的詩歌、種下我喜歡的風景。
挖機揮動著長長的手臂,將一顆顆老去的橘樹推到,挖地三尺將它們連根拔起,使它們痛苦地離開吮吸了十多年的故土,使它們重新變成了宇宙的塵埃。
十數日,一根根水泥柱像一列列堅強威武的武士站立在寬闊的校場,站立于一望無際的天地間。春天來了,段段葡萄苗就在它們腳下安家,好奇的仰視著天上的云朵,仰視著天上的星星。
我所雇的兩名農人變成了它們的主人,給他們施肥,提供營養。給他們噴藥,提防蟲們的叮咬吞噬。給他們消炎,防止病毒感染,像呵護孩子I一樣呵護著。他們飲餐著星辰日月的光明,他們聆聽著春蛙姑娘的琴瑟蕭瑟般美妙的音韻。蓓蕾中的嫩葉羞怯地探出了頭,逐日張開,從嫩黃變翠綠。一根根細小的蔓枝像一只只細小的手臂向著頂上的鐵絲攀爬。夏天、秋天,她們的身軀一天天粗大,她們的衣裳一日日濃綠。冬日來了,她們被寒風褪去所有衣裳,將所有的心思隱藏在深深的泥土中。
又一個春天來臨,她們像遠行而歸的仙子,每個小手臂都舉來了嫩嫩的小花穗,如剛剛孕育成形的小胚胎,歡天喜地的舞滿了枝頭。舞得我心醉神迷,舞得我沾沾自喜。我每天都在想象著他們成熟豐滿的樣子,晶瑩剔透、烏黑油亮、滿面羞紅;想像著美女阿婆們買下我的葡萄,吃得滿嘴生香的樣子。
我望見了希望,我的煩惱正在企盼中漸漸老去。
兩邊余下一塊地輪換種植四季作物,蔬菜、油菜與棉花。我喜歡蔬菜的嫩爽與可口,喜歡油菜的沉穩與風險,更喜歡棉花的潔白與溫暖。
我常常在傍晚徜徉在地頭園中,聆聽野雞妹子的求愛聲:“咕咕咯hellip;hellip;”似乎在說“哥哥喲”,有時我好奇地沿著茂密的草叢尋聲覓去,陡然一只披著絳色羽毛、點綴著幾點棕紅色花紋的野雞在身旁騰地而起。
我喜歡在月光下的田野中漫步,聞著微風送來的花草的香味,靜聽遠處的村舍傳來的狗吠聲,還有清脆的稚兒的呼喚,此時此刻又一次默契了童年的情景。
我的農莊每天都復制著愛情與童話:昆蟲們在歌唱,小草們在努力,葡萄王國時時綻放著勃勃生機。
我欲把惱人的年歲,欲把惱人的情愛,灑向在無涯的童話世界。
這里是我永遠純凈、恬淡的精神樂園mdash;mdash;我的農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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